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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笋文学社
校园文学:七夕祭
栏目:春笋文学社 作者:ebaitiancms 来源:http://tuanwei.cjxy.edu.cn/  时间:2015-04-15 13:54:09 点击:

七夕祭

机电学院 汪文才

致七夕,那些错过的爱情。

---题记

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每年的七夕,人间总是灯火通明,张灯结彩。

今年也是如此。我坐在月边明亮的瑶池,俯视着人间的喧闹和繁华。到处都是来往的男男女女,以及依旧点满了红烛的寺庙。我叫澜涯,是月老门下的宫女。每年七夕我的任务就是理清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红线,月老曾说,越是纠缠的线越密集,说明你的一生都与情愫相互牵绊。

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月老祠,但是月老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让我清理那些红线。他手里拿着一盏灯,告诉我,让我下凡找到一位男子,直到这盏灯点亮,我才可以返回天宫。我茫然地拿着这盏灯,灯上只有“七夕”二字,我的姐姐流殇对我说,这盏灯,据说是当时织女所有,名曰七夕。我问姐姐织女是谁,她神色慌张,让我不要多问,然后在送我下凡时再三嘱咐,千万不要留恋那个为你点灯的男子,不然必遭天谴。

第一次下凡来到人间,才发现居然是那么美。过往的男女都在忙着赶往庙会,远处的树上也都挂满了灯笼,红红的,明艳艳的映衬出一片霞光。我手提着灯笼,却不知道往哪里去,我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很大的月老庙,似乎很多人都在走向那里。女子们开始穿针线,有的却在求签。一位和蔼的老先生微笑着看着我,他说,姑娘面色和善,想必是有缘之人,要不要求一签,看看你的姻缘如何。我点点头,跪在月老庙下,一根签不久就跳出来。先生微笑着帮我解签,他说,你的命相里注定有一场逃不掉的爱情,但是,若能舍弃这份爱,将无限光明。姑娘若是还有疑问,可以稍后指点。我问他,没有办法躲过这场爱吗,先生说,天机不可泄露,一切上天都有安排。

我看着手里的灯笼,第一次感觉到孤单无助,更让我惊恐的是,我竟然法力尽失。没有办法,第二天,我在一间裁缝铺找到一份活,点灯之事,只能从长计议。店主是一位仪表端庄的男子,他见我孤身一人,很同情我的身世,于是让我留下,帮他处理店里的事务。来往的客人告诉我,店主是附近远近闻名的裁缝,他们都叫他剪源,不过他性情古怪,每月只做一件衣服,还有他从不替人做嫁衣,就算再多达官贵人用再多黄金聘请,也是毫不动摇。他说,规矩就是规矩,没有为什么。

来到店里的第二天,他送我一件衣服,我很惊讶的是,他都没有为我量身,衣服穿起来却是非常合身。他笑了笑,衣服不是用尺来量的,是用心。我点点头,不再问他,开始绣手里的庭霰,那是开在瑶池的一种花,美丽而皎洁。剪源很惊讶地看着我,他说,我的女红是他见过最好的,我微微一笑,继续绣着。

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,但是剪源的眼睛里依旧没能掩饰那份忧伤。九月里一个落叶纷飞的傍晚,剪源第一次说了他的身世。他告诉我自己从小是一个孤儿,被一位好心的裁缝收做徒弟,裁缝有一个女儿,叫做流丹,十五岁那年,裁缝师傅去世,那时候剪源还没有完全继承师傅的技艺,所以名声也没有现在这么大,可是日子总是逼着人往绝路走。乡里的一位老爷看上了流丹,想让流丹做他的小妾。美貌的流丹当然不愿意,可是如果不嫁,流丹父亲的祖业就不能保存,其实剪源知道,流丹这么做,是为了他。她知道剪源喜欢上了自己,可是为了以后父亲的事业和剪源的未来,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。下嫁那天,正值七月初七,流丹穿着剪源做的嫁衣,坐上了花轿。剪源追赶着花轿,直到累倒在路边,脑海里最后留下的影子,只有那美丽的嫁衣。

从此,剪源告诉自己,他一生只为流丹做嫁衣。可是在他醒来的第二天,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流丹的踪影。他派人到更远的地方打听,他找了很久,还是杳无音信。于是他就在附近开了一家裁缝店,期待着与流丹重逢。

故事听完后,我竟然流下了泪水,我不知道剪源还有这样的过去,那天我陪了他好久,直到他将手里的酒全喝光我才离开。我蹲在庭院里,看着月亮,回忆着剪源和流丹,可惜我的法术消失,不然,我想可以借用法术找到流丹。盛秋时节,可是长亭却开着桃花。没有人知道为什么,我拾起一片花瓣,望着池缸里的水,才发现日子过去了很久。可是月老交给我的任务,似乎还是没有进展。眼看就要到年底了,店里的生意更忙了,那天我像往常一样绣着庭霰,可是这一次,手指被针扎破了,白色的庭霰沾上了血滴,显得鲜艳刺目。剪源忙着帮我包扎伤口,我笑着说没事,这时,门外来了一个女子,看样子是哪家的丫鬟,她手里拿着一套嫁衣,我抢先一步接过嫁衣,我知道,嫁衣对剪源来说,是永远抹不去的阴影,正当我想婉拒这名女子时,剪源认出了我手里的嫁衣,他抓着女子的衣服,疯了一样地追问,衣服的主人在哪里。女子有些生气地摆脱剪源的双手,她说,这是我家主人让我送给你修补的,都说你这里的技艺天下无双,没想到店主是这样毫无礼貌之人。我没有明白剪源为什么接过嫁衣,于是走到女子面前,对她说:“你不知道我们这间店不收嫁衣吗?请你离开吧。”可是一个声音很坚定地从我耳边滑落:“我收。”我看着剪源,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。

夜深了,剪源拿着嫁衣还在思索着,我添了添灯油,剪源苦笑着告诉我:“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她,可是当我见到这嫁衣,我知道我等到了。”我明白了,这嫁衣,就是当年剪源为流丹做的。他说:“上面的针法,只有我才知道。”我看着他憔悴的面容,不知如何是好。

第二天,女子很守时地来到店里,拿走嫁衣的时候,剪源几乎是求着她告诉嫁衣主人的住所,姑娘于心不忍,她指了指前面一座很大的山,说前面有一个小镇,有一座很大的府邸就是她家夫人的住所。

我知道剪源一定会去那个地方,我也知道他很快就会和流丹见面,可是我不知道的是,我竟然会心痛,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痛。我担心剪源去了会失望,就希望陪着他一同去找流丹。我们雇了一辆马车,一路上,我们没有说话。我看见剪源一直在缝制一件衣服,我知道他是想见面时送给流丹。天快要黑了,但我们竟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那座小镇。我劝剪源时候不早,休息一晚,明天再找流丹也不迟。大概剪源真的累了,他点点头,就在马车里睡了。当我醒来时,发现剪源不见了,我也很快动身,在镇上寻找剪源的踪影。我找了很久,才发现他在一座很大,看起来很富丽的府邸门前,我没有怨他不等我,但是我想我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。虽然我是天上的宫女,但还是会有七情六欲。我对他说:“进去吧,剪源。”剪源开始敲门。开门的正是那位来过的女子,她也吃惊我们竟然能够找到这里。她让我们在前庭等候。我和剪源对视了一番,我拍拍他的手,让他安心。坐了一会,一位美丽的女子走了出来。我看见剪源激动得双手在抖,他看着这女子,眼睛里流下泪水,女子也忍不住哭泣,拉着他坐下。寒暄了片刻,流丹让我们暂且住在这里,我知道剪源有很多话没有告诉流丹,于是我就答应了流丹,住了下来。

没有人知道其实这只是一个骗局。可是此时我的眼前除了一片昏暗,似乎看不到什么光亮。我不相信仙女还会死。虽然我并不怕。我想如果我没有路过那个房间,也就不会发生这一切。

那晚,剪源将手里花了七天七夜制的衣服送给流丹,我看着流丹脸上幸福的表情,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。我默默离开房间,突然剪源告诉我他忘记那件衣服上他少了一枚扣子,想让我去流丹的房间拿出衣服。我笑了笑,说:“没事。”当我靠近流丹的房间时,忽然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。我看见流丹一边拿剪刀剪碎那件衣服,一边恶毒又愤恨地骂着:“你以为拿一件破衣服就可以讨好老娘,真是蠢货!”我看见她撕扯着那件衣服,我开始忍不住愤怒,闯进她的房间。流丹一脸怨毒地望着我,冷笑着:“你都听见了?”我没说话,她继续说着:“很好,反正你们也迟早要死,我就告诉你。当年,其实我父亲的死不是偶然,你知道吗,是我亲手杀了他,还有,下嫁给那个老不死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,这些都是剪源欠我的,都是他欠我的。要不是父亲偏心,家传的手艺怎么会传给一个外人。”我看着此时愤怒而恶毒的女子,不敢相信刚刚她那充满情义的眼睛是看着剪源,“不过,也快结束了,”说着,她从身后拿出一把剪刀,我以为她会杀我,想不到她往自己身上扎了一个伤口,她捂住伤口,大叫:“快来人啊,有人想杀我,救命啊,”我转过身,看见的正是剪源的身影。他慌忙跑到流丹身边,看着碎成破烂的衣服,再看看流血的流丹,他对我说:“滚!”我看着剪源第一次发这么大火,我想靠近他,他却说:“滚,给我滚!”我说:“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,剪源,相信我。”我看着流丹柔弱的样子,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是在笑。她说:“剪源,你如果喜欢我,就替我杀了她,杀了她。” 我没有动,我以为几个月的相处,让我读懂了他,但是,我错了。他还是爱着流丹。当那把剪刀插进我的心脏时,我知道,我输了。

我倒在地上,似乎看见了远在天边的瑶池。我以为很快就会离开这里,飞到天上,飞到月老祠,依旧频繁地清理那些红线。可是当我醒来时,我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剪源,而流丹,已经死了。原来其实剪源偷听到了流丹和我对话,但是剪源不敢相信这一切,他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女子,竟是这样蛇蝎心肠。在我倒下的那一刻,流丹就对剪源下手,可是,剪源很快就抓住了流丹的手,他说:“流丹,告诉我,这不是真的?”流丹冷笑着,她说:“我恨你,剪源。”

我抱着浑身是血的剪源,痛哭着:“为什么?你为什么要自杀?”他说:“对不起,澜涯,”这是我欠你的。其实,我爱上了你。我爱你,澜涯。话落,剪源就再也没有呼吸了。

“可是剪源,你知道吗,我也爱上了你。当我看见你给流丹的衣服时,我是有多么羡慕,当你对流丹嘘寒问暖时,我掩饰不了内心的失落。剪源,剪源……”话落,手里的灯笼不知什么时候亮了。灯笼亮得很温暖,我看着这盏灯,知道该回天宫了。他就是那个为我点灯的男子。可是我却不想走了。

澜涯,万万不要对那个为你点灯的男子产生情愫,你们必遭天谴。我突然想起下凡前姐姐说的那番话,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剪源,即使他真的死了。

月老终于来了,他说:“澜涯,他已经死了,你的任务也完成了,还是快回来吧。”我摇摇头,说:“除非你把剪源救活,不然我绝不返回天宫。”月老摇摇头,说:“世间多少痴男怨女都是过不了情欲这关,难道你们也想犯织女牛郎当年的错误。也罢,也罢。”说完,他将我手里的灯笼拿着,滴落一滴灯油在剪源嘴里,我看见他睁开了双眼,可是,我也要离开了。

我随着月老来到月老祠,月老施法,让我忘记这段情缘,我发现自己手里的红线,居然断开了。

又是一年七夕,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月老祠,看着人间依旧的繁华,我不知道的是,在人间,有一位男子依旧在等着我,为我点亮那只灯笼,我知道,那是属于我遗忘的爱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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